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刊名:南昌师范学院学报
曾用名:江西教育学院学刊;江西教育学院学报
主办:南昌师范学院
主管:南昌师范学院
ISSN:2095-8102
CN:36-1335/G4
语言:中文
周期:双月
影响因子:0.290576
被引频次:18091
数据库收录:
中国人文社会科学核心期刊(2018);期刊分类:师范教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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烟草的味道(3)

来源:南昌师范学院学报 【在线投稿】 栏目:期刊导读 时间:2021-07-20

【作者】网站采编

【关键词】

【摘要】:我们系有十几个老师,多是些中年人,也有几个操着难懂方言的老头。据我的观察,老师们也多抽烟,比如那个姓周的辅导员老师,烟瘾就很大,有一次我

我们系有十几个老师,多是些中年人,也有几个操着难懂方言的老头。据我的观察,老师们也多抽烟,比如那个姓周的辅导员老师,烟瘾就很大,有一次我去他办公室请假,满屋的烟味,呛得你直想吐。有时他到教室里说事,在走道上晃悠,能闻到他身上的烟味。给我们代古代诗歌史的李教授,他同时是个书法家,在黑板上写的板书我们常常舍不得擦掉。下了课,他不像别的老师夹了讲义匆匆离开,常常站到走廊里跟我们聊天。他也是个大烟民,喜欢抽一种叫“凤凰”牌的黄盒子的香烟,抽起来满教室满走廊的香味。有的女学员觉得他这烟的味道很好闻,便问,李老师抽的烟挺贵的吧?他摆摆手说,一点不贵,两块钱一包。李教授讲课直率,有时讲着讲着会扯到时政上来,大骂那些贪官污吏。他也会谈谈自己的生活喜好,比如喜欢穿朴素一点的衣服,不喜欢穿名牌衣服;喜欢喝几块钱一瓶的汾酒,不喜欢包装华丽的茅台;喜欢几块钱一包的平民烟,不喜欢价格昂贵的贵族烟,等等。

总之,老师们各有特点。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一个年轻女老师,代思想政治教育课,二十五六岁,长得文静清秀——她的名字我现在怎么也记不起来了。按说她讲得不比别人有多高明,可每逢上她的课,我们这些男学员从没有迟到早退,更无缺课的,不为别的,就为了名正言顺多看她几眼。有天晚上,我们几个人去她宿舍拜访,坐了半天,有人终于敌不住烟瘾的侵袭,问她可以抽支烟吗?女老师莞尔一笑,能呀,怎么不能?说着站起来— —我们以为她是开窗户去了,后悔提了那个要求 — —没想到,她竟从抽屉里取出一包“红塔山”,这是当时的高档香烟之一。她利索地用小指留得长长的指甲剔去锡纸,给我们每人发了一支。那时,我们学员抽的顶好的烟,也不过是两块五毛钱一包的“红河”,或者仿造红塔山生产的“红塔”,而她拿出的竟是十块钱一包的红塔山,这就让我们不能不刮目相看了。看着众人都把烟点了,她问这牌子还行吧,我们结结巴巴地说,当然行。她又笑了笑,也从烟盒里抽出一支,在手里把玩着,蓦地,她把那支烟叼到了嘴角。那一刻,我心里甭提有多紧张了,她总不会也抽烟吧?这么说吧,当时我真想把那支烟从她嘴里抢过来,扔到窗外去。可还没等我反应过来,她早不知从谁手里拿过了打火机,只听啪的一声,一道蓝色的火苗在她脸前升了起来——那支烟被点着了。让我们吃惊的是,她还会吐烟圈,朱唇轻轻一启,一个烟圈就出来了,然后一个又一个,前一个飘带一般散了,后一个又圆环似的滚了过去。看到我们目瞪口呆的,她淡淡一笑,叹息说,好久没吸,吐不圆了。她的动作和姿势,让我不由记起了小时候电影里的女特务。或许,她的抽屉里不光藏着“红塔山”,还藏着手枪、微型发报机、炸弹或迷魂药?总之,那一刻我是思绪万千,百感交集。

怎么说呢,那时,我开始谈恋爱,对象就是我现在的妻子。她是另一栋楼地理系的学员。我们从一个地区来的,但不在一个县。因为是老乡,接触多些,慢慢就生出了感情。有一天我陪她去逛街,在五一大楼那边,一起沿着台阶上天桥,那时还不是太亲密,我在前,她在后,两个人保持着一段距离。后来她告诉我,她看着我的后背觉得特别踏实,可靠。又一天晚上,我带她去学校附近山西毛纺厂那边的电影院看电影,结果因为我只去过一次,竟然迷了路,老半天没找到电影院的门朝哪里开着,惹得她一阵好笑。

多少年后,我妻子说,你身上就那么一种味道。我说啥味道。她鄙夷地看我一眼,还能什么呀,呛人的烟草味。那时候,全社会的健康意识还没有觉醒或者像现在这样高涨,她对我的抽烟不支持也不是太反感,只是唠叨说,你也太能抽了吧,就没想过要戒掉?我好像也张罗着控了一段时间的烟,但终于没能戒掉。我们好上以后,寒暑假从老家返校,走前她还要陪我逛一下东关的烟市,看我从那里买上几条烟。上了火车,她显得很无奈,点着我的鼻尖说,你呀你,自己抽倒也罢了,还得我帮着你背“毒品”。

抽烟的人都知道这没什么好处,但真要让你戒掉,又难于上青天。有人对自己狠一些,说戒真就戒了,有人屡下决心,又屡戒不掉。我大概属于后者。因为戒不掉,只能憨憨一笑,而且为自己开脱,说什么等将来不写小说了就戒。那时,我很认真地写小说,在稿纸上工工整整地涂抹,有一个错别字就撕掉这页重写,一写就是一大本。边写边抽烟,每个情节好像都是烟草熏出来的,稿纸上肯定也有烟味。因为知道自己写东西时抽烟很凶,手痒痒了想写时便尽量躲开人,比如晚上下了自习,别人都走了,我把自己留在教室写几页。比如过礼拜天,舍友们去街上闲逛了,我把自己关在宿舍再写几页。有一天,我对象到宿舍里找我,看到满室的烟雾,眼泪一下给呛了出来。她把门开了半天,又清点烟灰缸,整整十几个烟屁股。她不高兴地说,你这不是在写作,是在自杀。我自觉理亏,也不敢去反驳,只是憨憨地笑。有一次写完小说后,她陪我去南华门投稿,省作协旗下的两家杂志都在东四条的一个大院里。很多年后,我也进了这个院子,外面的人初次来,总是说,这院子真是难得的安静啊。但当时,我并没感到它的安静,也许是因为内心的声音太喧嚣了。院子里也就两栋楼,我却觉得晕头转向,后来不知上了哪栋楼,进了哪一个屋子,人家说,投稿啊,去隔壁的编辑部。我又进了隔壁,人家说,投稿啊,好好,把地址留下,看后再给你意见。我把稿子端端正正地放下,又从衣袋里掏出一包“茶花”,请人家抽一支,人家说,不会,谢谢。后来,从胡同里出来,我不解地对她说,搞写作的人怎么能不抽烟呢?她一笑,你以为写作的人都抽烟?谁像你!


文章来源:《南昌师范学院学报》 网址: http://www.ncjyxyxb.cn/qikandaodu/2021/0720/585.html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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